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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林守视界内，其外形轮廓赫然是林守之前杀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魁梧大汉。然而与之前斩杀的时候不同，眼前的这个无论是脸上表情还是举止间的自然都不是被恶灵附身时能够相比的，换而言之，这是“活人”……那么自己呢？
在魁梧大汉用着狂热的表情将手中尖锐物件伸向林守眼睛时，一个词语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
——砧板上的肉块。
冰冷，滚烫，炽热——三重感觉同时爆发，伴随着眼中器官的摘除，一股几乎能够令人发狂的剧烈疼痛瞬间吞没绝大部分感知，仅存着最后一点理智残留，平静的注视着这整个蛮不讲理的残忍过程。
他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
明明不是自己所产生的想法，然而类似的疑问却接二连三的从心底滋生，仿佛只有以这样一种方式才能将注意从这几欲令人发狂的疼痛中转移。
“啊……啊啊……”
【??????????????????】
因疼痛而显得嘶哑断裂的嗓音从喉咙中发出，一如脑海中不断滋生的想法一样，这个声音也并非出自于林守自身……比起成人，这个声音更像是年幼的孩童。
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林守几乎就已经预知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果不其然，本来已经拿着眼球离去的魁梧大汉在听到声音后停下脚步，在那短暂到似乎只是眨眼而已，却又漫长到仿佛没有止境的沉默过后，他再一次走向这边。
第129章 .抱歉，然后再见（下）
空洞的眼眶中疼痛感依旧残留着，耳畔是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品尝”这心底不断蔓延的这份情绪，即便没有任何人告诉自己，但林守已经很清楚它是什么……
——它叫做“绝望”。
当那个尖锐的物件伸向仅存的另一只眼睛时，这份陡生的绝望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彻底崩溃。
那么，在绝望之后呢？
被伤害，被剥夺，被杀死的绝望之后，甚至连挣脱束缚都做不到的人还能够做什么？
也只有怨恨了罢……
“好疼……好疼……好疼……”
在两个眼球都已经被摘除的现在，本来应该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林守却微妙的能够感应到身边的存在。
从声音听应该是女孩子。处于幼年，天真稚嫩，对一切抱着好奇与向往的年龄，然而林守自这个声音内听到的却只有怨恨……即便性命断绝，血肉腐烂，身体溶解，也绝对不会消退减弱半分的深切怨恨。
距离拉近了，像是怕惊动了刚才的凶手，她用着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林守耳边问着：“你……疼吗？”
闻言，林守咧开嘴：“老实说，很疼”
然而比起疼痛，更多的还是恐惧：失去光明后，世界在面前变成一片漆黑的恐惧。
“你……恨吗？那个让你这么疼的人？”
“任谁被莫名其妙的做了这些事都会恨。”
“那……想不想报仇？”
“想”
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我们——“
“所以我——”
带着清亮的剑鸣，眼前的虚幻尽数断绝。
睁开眼，看到了面前满脸愤怒与怨恨之色的怨灵。
“……站在这里。”
“怎么可能？！”
看着已经彻底挣脱环境的林守，白衣的怨灵不甘的咆哮着：“明明你也感受到了，为什么——”
“我遇到过一个跟你很像的人……与你相比她生前的处境也许更好一点，但结局更加悲惨。”
感受着手中剑刃传递过来一波强于一波的灵力，即便已经从刚才那宛若现实般的幻象中挣脱，可眼中的灼热刺疼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怨恨过那些让她沦落到那种境地的人，而是竭尽所能的庇护着他们，他们所生活的土地，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没人阻止你复仇，但你的复仇找错了对象。”
轻轻的，手中剑刃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幅度颤动着，眼中残留的痛觉在灵力安抚下一点点消散，感受着来自于剑身之内的“呼唤”，林守缓缓将其握紧。
“作为普通人我同情你生前遭遇的痛苦，可这绝不是我可以对你如今举动保持漠视的理由。”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怨灵脸上的仇恨一点点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一如曾经作为人类时，面对着那个将自己杀害的人时的恐惧。
“不要……我不会继续了，求求你——”
虚幻的身体不断向后退开，然而其不得不依靠怨恨而存在的概念却注定了它怎么都逃不出这所学校。